沧海一笑

【仏英|半原创】烂色遇上滤光镜（三）

2018/6/20 修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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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漆黑的夜里，男人经过高高的石阶前，青色的阶梯一眼看不到头，像是通往天堂的道路。

有一个身影在之上蹒跚前行，但男人注意到，那个人拥有一只马脚。”

弗朗西斯悄悄瞥一眼打字员。

也许还有一对粗眉毛。

“然后呢？”

“不知道了。”作家停止踱步，躺回沙发上——这里的稿纸昨天被全部收走了——速记员不负所望，一天一夜的时间，它们已经以一种新的形势跃然纸上。“哥哥还没想好……”

“波诺伏瓦先生——”

“弗朗西斯。”他友善地提醒，“假使我们还要在一起两周，亲爱的，柯克兰先生，我们成为亲热的朋友有助于合作开心愉快。”

“谢谢您，但是不了。”速记员甚至没有抬头看他，“如果您不赶紧把下文想出来，两周之后我没时间去参加葬礼。”

一团糟。惯于撒谎。亚瑟对老板抱有一丝愧疚，自己倒是毫不在意，毕竟对方把眼镜盒还给了他。

 难搞。

和这个人成为朋友似乎不容易也没有什么显而易见的好处——如果他一直这么刻薄毒舌的话——为什么有的人总是喜欢封闭自己？至于冷漠缺乏同情心——

波诺伏瓦确实还没有这样的朋友。

头一次，弗朗西斯有点想收回自己的话。

亚瑟觉得还是应该联系催债人来站在作家旁边——弗朗西斯看起来在沉思，速记员顺手翻开昨天见过的那本书。

“他要干什么？”亚瑟随口问道，“他有什么事么？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‘漆黑的夜里’——他为什么深夜在外面晃荡？魔鬼为什么会找上他？你知道原因？”

“魔鬼有可能找任何人做交易，只是能抵御诱惑的人不多……说实在的哥哥还是不太清楚。”

 “没错。尤其是爱好赌博，负债累累的人还毫不着急的人。”亚瑟同意，“理应受到魔鬼的青睐。”

“‘您没有别的选择。’鬼说，‘是把命交给我或者债主，先生，全在您。’

男人犹疑——他在想——如果他和鬼做交易，他就能——”

“能怎样？别又告诉我‘不知道’，请您。”

“不，哥哥是在想——”亚瑟眼见作家摸着下巴上的胡茬，“他究竟为了什么欠债。”

亚瑟收拾东西时，作家询问他是否有时间去喝点什么。

“作为增进了解的最快方式。”
“没有。很抱歉”
弗朗西斯耸肩表示遗憾，在打字员出门时追问能否留下电话号码——
“以防万一？”
“这点请您不用担心。我会按时上班的。”

谁说不是呢。

“Olala …这就是柯克兰式的按时上班？”
波诺伏瓦在周二的晨曦间盯着电话，最终转向了躺在桌上的笔。

亚瑟当然不是睡过了头。若是这样，周末他就不会接到那个电话，也不用跳上这条快翻的船，拽着一个处于风浪之中又似乎全不会水还无所顾忌的人了。
他睡不着，尤其是今天。
曙光划破黑夜的时候他就出了门，归来时空荡的街已挤满，飞机的轰鸣在上空掠过，人群在欢呼。
国庆日。
亚瑟抬头眺望。
白色的淡痕正在晕开，在蓝天里十分漂亮。像谁的眼睛。
亚瑟不是这里的人，但他衷心希望这片蓝天之上有无尽的自由广阔，可以让与它同在的男孩永远翱翔。
即使他再也不能回到他身边，留给亚瑟的只有一副眼镜。

“抱歉。”打字员推开虚掩的门。
“我迟到了。”
“喔，没有关系。”见亚瑟没打算过多解释，弗朗西斯大度地表示不介意，递给他一叠纸，“瞧，哥哥也才写了这么……一点，你来得正是时候。”边讲些闲话，作家暗自瞧去，打字员似乎没心情跟他斗嘴——亚瑟有些心不在焉。弗朗西斯对情绪低落有点敏感，毕竟他自己很少这样也不喜欢这样，波诺伏瓦总是闪亮亮的——“猜猜发生了什么？”他翻身坐到桌子上，亚瑟不悦地皱眉。弗朗西斯笑一声，郑重其事地说，“柯克兰先生，您欠我一个人情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一个小小的人情，亲爱的。”又是那令人厌恶的眨眼，“毕竟你昨天刚保证了不会迟到。”
“抱歉，下次您就可以直接辞退我了。”
“怎么会？哥哥哪里舍得。”弗朗西斯从桌子上溜下来，“别担心，不是什么困难的事——昨天说过的——就一个晚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