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原梗《间谍同盟》(Allied,2016)
*英法BG。
雨滴落在玻璃上形成一道道划痕,窗外还在争执,她打开了车门,
“Oui.C'est moi.”
1942。
“他们派你来之前都没给你做一些培训么?口音方面的?”
“不……抱歉,我觉得我的发音已经够好了——在遇见您之前。”
“哈哈,听起来不是这样哦,我的小昂格鲁萨克逊。”
天台上凉风习习,热带地区一天中最宝贵的时刻,远离任何纷争。旭日东升,醒来的人们就要投入新的酷暑煎熬中,无论那是战火纷飞还是沉闷压抑——地球总会转下去,在意的不会是她。
男人给女人点了一支烟,这片土地上丈夫会为妻子点烟——漂亮的藤蔓与白雾相邀起舞,两人的形态几不可见。
“Bon……无论如何,希望战事早点结束。”
女人褐色的头发在风中飘荡,
“德国佬们太讨厌了。”
“同意,但有的时候他们还挺绅士的。”
“哦,请您这时千万别提与我祖国有关的话——请您。”
“无意冒犯,我也想快点结束战争。”
“说起战争,我只能想到一个好处。”
“什么?”
“给我派来了一位「丈夫」。”
女人挽起旁人的胳膊,笑道,
“是么?劳驾啦,柯克兰先生——这位「柯克兰夫人」大概会跟随您到战争结束哟!既然是「钦定」的。”
“请您——多多指教。”
男人的脸庞红了红,微笑道,
“当然不限于是口音上的。”
“Oui——当然。不过我想这个还是明天再说吧。”
“说起来……在我来之前听说您已经秘密处决了一对纳/粹大使夫妇——您是怎么做到的。”他顿了顿,
“据说您们私交甚笃。”
“这个么……”
女人接过男人的烟抽了一口,迷雾中看不清面庞,
“最高明的骗子总是说实话——我与他们交往的过程中的确付出了真感情……但是,任务就是任务。”
1943。
“恭喜,亚瑟!”
北美来的飞行员学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。
“新婚快乐!!!”
直到此时此刻,亚瑟也不敢相信他就要结婚了。
起初他们是战友,间谍同盟,然后……日久生情?比起这个,亚瑟的脑海更多地为一个月前的画面占据——任务完成前夕,他们开车去了沙漠边缘,虽然电台里预报过会有沙尘暴,两人还是来到了人烟罕至的地方,远离所熟悉的一切,包括钦定的关系——人人都知道这里有这样一对「夫妇」,郎才女貌,就是一向以严谨著称的德国军官也不得不喜欢。
白色奔驰越过层层小径和沙丘,没人知道会开向什么地方,只知这是层层伪装中难得的自由——像冰下的鱼终于等到了解冻的一刻。明日最关键的计划即将执行,如果成功,然后他们就会——亚瑟简直不敢想。
他只是不确信能不能跑过已经注定的命运。
“到了,我想就是这儿吧。”
旁边的女人握住他的臂膀,很多时候他们这样相互鼓励,在众多或友善或刺探的目光下——今天在这个无人之地,他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这双细腻的温暖。
关上了车窗,女人指着前方正在靠近的混沌,
“风暴就要来了。”
“Oui ——那又怎样?”
亚瑟握住她的手,
“现在回去恐怕也来不及了。”
“没错,事实上我们拥有的……永远只有现在。”
剥开额边遮住脸庞的头发,女人突然跨坐到男人身上,优美的脊背抵住方向盘,刺耳的喇叭声湮没在风暴里——
“万一我们明天就死了呢?”
“Je t'aime.”
亚瑟说,攫住那双没有回答的嘴唇。
“嘿老兄……麻烦你回过神来好么——你们太露/骨啦!”
婚宴长桌前,学弟撞了撞男主角的臂膀一脸嫌弃——他知道女主角就在对面,但他们有必要这样一整个晚上都相互对望么?还有你们——少年猛灌一口餐酒,
还没看出别人什么意思么?Hero都看出来啦——给人家一些时间和自由好不好?吃完饭赶紧散场滚蛋啦,别耽误主角们的正事!比如体验生命的大和谐!
青年学弟不知道的是,其实亚瑟本身并不止于凝视女主角含笑的面庞,有时也会瞥一瞥她的小腹,虽然他的上司曾在此前无意间评判战地婚姻多不长久。
1944。
自从他们端掉了敌方在非洲的阵营,有消息称,战争也马上就要结束了。
这是真的,几乎每个战场上的人都能体会到曙光,除了敌人——诺/曼/底登陆使得这一情绪更加高涨。亚瑟获许携妻子回到故乡英格兰,继续在本部作战。他们诞下了一对女婴,战事之外要处理的事情很多,所以不得不雇佣了一位保姆,也省下了两人周末去林地采蘑菇的时间。
房子很拮据,每一寸都很紧凑,卧室中的镜子弥补了这一缺陷。亚瑟发现妻子总会在半夜起来哺乳,有时是做了梦,更多时候她会在阳台上站一会,眺望楼下空旷的街道。偶尔妻子会在家里举办派对,忙碌的间隙亚瑟原以为他们能这样直到盟军取得最后的胜利——
直到一封电报的来临。
那天亚瑟刚到家,妻子就注意到了他身上的不对劲,仿佛裹挟了未完的沙暴——谍报人员特有的细腻,未等他答话,她率先开口道,
“怎么了,Mon Amour?”
光迎在那张脸上如亘古不变的寒冰,宛若乞力马扎罗的雪。
“不,我不相信——”
“你要冷静,上校。”
掸了掸烟斗,老者从桌下抽出一份资料,百叶窗的光将上面的面容分成一段一段,在亚瑟眼中如同刀割——
“我们都知道您和尊夫人的感情——一对可爱的结晶因而诞生不是么?当年我们的确有一个名叫弗朗西斯卡的谍报人员活动在北非……但她的头发不是棕色。”
男人颤抖着拿起那两张照片,
“两天以前我们查明佳人已逝,消息确凿,但我们都明白那片土地上还活跃着其他间谍……而在她死后的第二天就有人找上了我们——弗朗还有一个妹妹,很抱歉……也是间谍。但不是我们这边的。”
我骗人的时候总是掺杂着真感情——
“而且她通过了「靛蓝测试」,很遗憾。”
他恍惚间看着老者抽出另一份电报,
“1938至1939曾在德/国留学,1940加入纳/粹——那时她的头发还是红色的。”
“不。她不会——”
“带她来见我。”
最好的骗子……总是说实话。
“这些全是事实?!你还有没有——”
“不,不我发誓这就是全部了!我以我们的女儿起誓——我的真名叫弗朗索瓦丝,在姐姐死后冒充她的身份接近你们……我想过收手,我以为他们追踪不到这里!我想过要和你坦白,但是,但是——”
亚瑟看着那双细腻的臂膀抓住他,难以相信这些年他一直生活在谎言之中,他终于明白那些无处不在的烟雾和恶梦是为什么了……那么信任的确是不可再生的。他应该相信这个女人的泪水么?还是说这也是任务的一部分?
“你爱我么?”
天使与魔鬼在他心中交战,普通人的情感想要占据上风,亚瑟蓦地明白妻子与他一样同是逃不出阴影的受害者,战火压迫着所有人……谁都逃不过。
“从卡萨布兰卡开始。”那双眼睛告诉亚瑟。
房中的婴儿的哭声叫醒了两人,女人瞳孔里的光渐渐暗下去,她已经对丈夫濒临绝境的信任失去了希望——伸出手腕,柯克兰祖传的手镯还在晃动,
“那么,请将我带给您的上司吧。”
抬手拭干泪水,她恢复了触不可及的冷静,
“这样对您,和…和您的家庭都是最好的保全。”
男人抓住了她的手腕,女人闭上眼,等待她的却不是手铐的冰冷——他抓着她穿过房间,穿过相片,穿过女儿的哭声,或许还有等待他们的命运……来到两人一起生活的地方,卧室中的镜子映出匆忙的身影,
“你赶紧看看有什么得收拾——要快!我去联系飞机!我去找阿尔弗雷德!”
在呆滞的女人面前,亚瑟已从床下和柜底抽出旅行箱摊开,见妻子不动又去摇晃她——
“我们去非洲,我们去加拿大!我们去一个没有战争阴影的地方!还有时间!要快,索瓦丝!不然就来不及了——”
一个仓促的吻落在她脸颊边,暴雨突降也没能冲散那句“我爱你”,女人如梦初醒,立马着手开始准备以后——经过屉边,她也没忘了拿出其中的信笺。
他们上了车,一路逃亡到机场。女人注视男人好不容易瞒过机场管理员,命运仿佛随着升降杆的下落被甩在脑后。但在飞机的羽翼下,他们还是被拦截住了——
像扑进网中的鸟儿无处挣脱。
“你要去哪儿,上校?”
暮色里,威严的身躯带着不容违抗的意志。在后视镜中与妻子使了个眼色,亚瑟下车与上司斡旋。
“我们都知道车中坐着谁——别做傻事,亚瑟,把她交出来我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。”
“车里没有任何人,长官。我只是接到密令要去前线支援。”
“拖家带口的吗?”
“不管您信与不信,长官——”
男人几乎一字一顿,苍苍的绿色如同狼,
“我只是想找一个远离战争的地方,为了我的家庭——我们完成了任务,不想再伤害任何人。”
“你这是背叛!她通过了染料测试——以陛下的名义,你在包庇间谍!”
车窗外的争执很快发展成了冲突,女人知道下车时丈夫没有带枪,它好好地躺在方向盘旁边,但远处飘来的话说得对——胜利在望了,他不能做傻事……
一切就要结束了。
亲了亲骨肉的温暖面庞,两双稚嫩的眼眸纯真地看着她,
“你们可真像你们的父亲……”
几滴不规则的水珠落在女婴们的面庞上……她们的母亲轻声说,将信笺压在婴儿的袱被下,
“告诉Papa我爱他。我也爱你们。”
她拿起了丈夫的枪。
“Oui, c'est moi.”
女人的出现使得扭打的人濒临呆滞,在其中一个来得及阻止她之前,她的食指扣下了扳机,无名指上光芒闪烁,风声带来了她最后的话语。
“Je t'aime,Amour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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